他想着,只要裴灼瑾朝他服一次软,他就会同国公府退婚,三媒六聘娶她为妻。
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。
看见她的骨灰坛的那一刻,他忽然崩溃。
那是他从尸山血海里捞出来,放在心尖上十余载的人。
明明不久前还在同他纠缠,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,怎么就剩一抔灰了
他费尽心思为她青史正名。
摄政十二载,辅佐的幼帝逐渐变得心狠手辣、昏庸无道。
他只好扶持长公主继位。
没成想女帝对他亦是一如既往地怨恨,用当初裴灼瑾下过的毒,同样的手段,也给他下了。
最后的几年里,他生不如死。
女帝伏在他床头,拿出那卷遗诏。
泛黄的纸页左下角,是一个小小的「瑾」字,是幼时裴灼瑾贪玩写上去的。
「你可知,这卷遗诏是姑母赠予我的」
「朕自幼长在深宫,生母只是一介洗脚婢,人人对我冷眼想待,只有姑母会抱我,将自己的所有留给我。」
「如今,也该轮到你尝尝当初姑母的痛苦。」
谢允毒入骨髓,四肢瘫痪,唯余头脑清明。
女帝下了旨意,留他一口气。
却不让他自尽。
直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刻。
四周白茫茫一片,他在白雾的尽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他忽然能走了,跑向她。
却发现她坐在海棠树下抚琴微笑,她的母妃静坐听琴,偶尔指点两句。
树的另一端,她的父皇正眼巴巴地望着,不敢接近方寸。
三两青衣婢女簇拥左右,远远瞧见我,抄起扫帚就要赶人。
由始至终,不见她回头看一眼。
及黄泉,也难相见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