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件颇为重工艺的白色皮草短外套。 一条货真价实的珍珠项链。 两只同质地珍珠耳环。 以及一双……浅粉色的平底单鞋? 姜小姐的衣柜多艳色,鞋柜多高跟,这件单品的画风似乎有些格格不入。 翻到背面一看,原来是低跟鞋,鞋跟断了,因此叫人看成平底。 古怪的是,鞋底断裂面未免太过公整,约三分之二都是平面,只剩下一小部分呈凹凸不平的自然裂痕。边缘还残留着一层乳白色胶体。 感觉就像……有人故意或无意地用某种工具,将鞋子的跟削掉大半,再用劣质胶水潦草黏合起来。 如此节俭朴实可不是姜小姐的作风。 所以这双鞋该不会—— “对了。”一声‘啊’打断她的思路,姜妈妈道:“宝贝,妈妈看你车祸之后都不开车,就让人把你一直停在学校里的那辆车开回来了哦。备用钥匙放在客厅浅口花瓶里。” “停在学校的车……”姜意眠反应很快:“原来的钥匙好像不在房间里?” 至少她没看见过。 “是不是落在宿舍了?” 一语惊醒梦中人。 “妈妈,陈雯雯会开车吗?” “会的呀。”姜妈妈理所当然:“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,你们不是一起报名学的吗?雯雯家里没钱,要她暑假打工赚学费。后来还是妈妈出面让她陪着你学车的,还把车费学费都交了。” “说起雯雯呢,她其实好懂事的,你们又是那么好的姐妹。妈妈之前有想着,不然什么时候认她做干女儿好啦,给你做半个妹妹,以后想帮衬她两把也容易点儿。你说好不好?” “哎呀,约好的美容时间赶不上了。你真的要袭击留在家里?那妈妈走了哦。” 一口气说完,她提起包,婀娜多姿地走了出去。 隔了几分钟,姜意眠掏出手机拍了个照,把鞋子收好,也走出家门。 如今陆尧不是死了,就是快要死了。 陆爸年老无力住院中,姜妈妈下午不在家,恰好兑现之前对祁放的承诺: 让他到家里玩。 她到小区花园接人时,远远瞧见祁放一只‘落单白熊’,心里有了数。 “祁妄不知道你过来?” 否则他一定眼巴巴地跟过来,接着凶巴巴地质问他们为什么背着他约见面。 “他以为我要去家具店睡觉。” 祁放不客气地熊抱上来,活像一坨笨重沙袋压在女朋友肩上。 “……” 原来你还喜欢干这种事。 周末树懒跑到家具店蹭床蹭沙发之类的画面,居然完全可以想象得到。 两人走到——啊不,一个负重前行,一个心安理得地做累赘——家门外,祁放盯着隔壁蒙了一层薄灰的大门:“傅斯行住这里?” “嗯。” “他都死了。” 这家伙为了省事,经常说话没头没尾,或者吞字少句。 姜意眠侧头:“你想说什么?” 祁放作出沉思状:“偷偷买下这套房子,不告诉祁妄?” “算了吧。”她边开门边说:“我不会在这待太久,死了主人又死隔壁的房子会跌价。” 她说的‘不会太久’指任务时间限定所剩不多。 说得比较随意。 也不知祁放听懂没有,就‘哦’一声,脱了鞋,乖乖跟着进屋。 “沙发在那边。” “室内家具基本都是声控的,需要毯子我给你拿。” “后院有躺椅。” 言简意赅交代完,意眠取出备忘录,坐在餐桌边准备整理最新得到的线索。 “有饮料吗?” 祁放从沙发后冒出一颗卷脑袋。 下巴陷进软绵绵的抱枕,脸颊肉有些鼓起来,看起来像一只超好欺负且好掐的奶黄包。 可惜女朋友连头都不抬:“茶几抽屉。” “要冰的。”他再接再厉。 “冰箱。”依然没有得到半个眼神。 女朋友太冷漠了怎么办呢? 他打着哈欠,蜗牛似的慢吞吞挪到餐桌边,两条胳膊交叉着搂上她的脖子。 意眠一秒收起备注,还以为他犯困到找不到冰箱,特意指明方向:“那边。” “你看看我。”祁放说。 “有什么事?” “看一下。” 他有点儿黏糊糊地将脸贴上来,声线低低沙沙裹着睡意。 这人是会撒娇争宠的类型。 难怪之前和裴一默矛盾不断,跟这个副本其他人却相对平淡。 原因是他俩撞路线了。 姜意眠后知后觉发现这点,稍感好笑:“就一下?” “两下也行。” “一下。” 她侧目看了一眼,随后掌根贴着他的额头,推他:“行了,自己拿饮料。” “哦。” 还真就一下。 树懒摸摸被碰过的额头,走进厨房。 旋即传来他拖长的尾音:“女朋友——” “又怎么了?” 下意识以为他又在胡闹。 “报警吧。” 祁放慢半拍地从玻璃推门边歪出半颗脑袋。 手里还握着一罐冰可乐,喉咙咕噜咕噜地吞咽下去,而后面不改色地说:“找到陆尧了。” “他的人头在冰箱里哦。” * 半个小时后,熟悉的警察,熟悉的审问环节。 赵警的表情一言难尽:“怎么又是你??” 上回,死者五分钟内割开胸膛,取出五脏六腑,死前还将自个儿挂到天花板上。 怎么听都不可思议吧? 连资历高深的医生,都声称不可能有人能在清醒的情况下忍受这种程度的疼痛。 谁知他们还真在死者家中找着了遗书。 死者笔记本电脑里中,不但包含大量有关自杀的网页搜索记录,而且建立了私密文档日记,破除密码后,得以窥见他从半个月前便开始尝试各种死法,与尸体上残存的伤痕完美吻合。 另外,宴厅角落里发现的凶器,除了死者自身的指纹外,没能检验出任何其他值得追究的痕迹。 理论上不可能成立的自杀案,在现实中却发生了。 以至于局内陷入愁云,既无法说服媒体群众,又实在找不出可以切入的疑点。 如今一桩案子未结,新一桩分尸案横空降临。 即使清楚绝对没人能割下自己的头颅放到自家冰箱里,余警两指抵着太阳穴,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声:“姜同学,这回……总不能是自杀吧?” “不是。” 不知怎的,听到这个答案竟有点感到失望?? “咳咳。”她清了清嗓子:“这次你有什么建议要给我们吗?” “从掌握证据到逮捕嫌疑人,需要多长时间?”姜意眠忽然提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 两位警察对望一眼:“找到确切证据后,我们会向检察院申请逮捕,一般七天内获批。案情尤为恶劣严重的,甚至有机会当天走完流程。接着我们才能合理合法地进行正式逮捕。” “从逮捕到判刑呢?” “嫌疑犯被逮捕后,我们应在两个月内完成侦查,移交案件至检察院。检察院受理后将在一个月内完成开庭宣判,案情比较重大复杂的话,则对应流程都有可能稍微延长。” 余警双手交握放在桌上:“姜同学,你问得这么详细,是不是心里有怀疑的对象?” “不是怀疑。”意眠垂着眼睫,一脸平静:“我知道凶手是谁。” “谁??” 那人就算被抓了,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,既不妨碍任务,还能借警方势力拖延他。 所以说出来也无妨。 “还是那个条件,不要对任何人泄露我的私生活。” “快说!”赵警照例缺乏耐心。 她轻轻地瞥过一眼,冷锐的眸光,竟让年轻气盛的刑警都不禁为之一怔。 “凶手是霍不应。” “起因是他看到我和陆尧接吻。” “这次我能给你们的建议是,在找到证据、成功实施逮捕前,绝对不要让他知道今天我对你们说过的话,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另外两个活着的男朋友。否则接下来死的也许是你们,也许是祁放祁妄。 “总之我已经提醒你们了,霍不应性格偏激残暴,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。只要让他受到刺激,一切糟糕后果都将是你们亲手促成的。” “而我才是唯一不会死在他手里的人。” “为了你们自己,为了其他无辜的人,希望你们谨言慎行,也祝你们工作顺利。” “我说完了,可以走了吗?” 不经同意就走会冒犯到对方的权威。 意眠有过经验,这回非常礼貌地询问他们的意见。 “你——”走个鬼啊? 次次都在命案附近,跟受害者有联系,次次语出惊人,好像掌握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。 在赵警官看来,干脆把这人拉回局子里得了,男朋友们是否被她蛊惑了才遭血光还未可知呢。 但余警官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同事。 “有关你提供的这些证词,我们会仔细考量,向上级领导反应的。” “如果你是真的有心帮助我们破案,那么下次,请你在意识到风险的时候就立刻报案吧。死者都是你的男朋友,我相信,你也不想让他们都因为你的关系,年纪轻轻就走上绝路吧?” “当然。” 姜意眠嘴上应着,心里则想,他们爱杀他们的,就算杀光杀绝了,又关她什么事呢? 反正不是她逼他们杀人的。 也不是她求着他们装男朋友。 要怪就怪副本设定好了。 只有无知的家伙才喜欢不顾三七二十一把情感纠葛都怪到女人身上。 ——待反应过来时,她不觉皱了皱眉。 以上想法未免过分冷傲,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,不像她,倒很符合姜小姐的性格。 “那么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 背过身,姜意眠接起一直震动的电话,屏幕显示是快递员打来的。 “喂,你好。” “喂?喂!那个锦南小区的姜美女,上次收到死老鼠的那个是吧?啊,是我,上次给你送快递的!” “刚才我来你们小区放快递,又瞅见一个没填送货那块单子的快递盒。然后我给仔细想了想,发现这两次来你这之前,我这送货车确实给拦下来过。上次是小孩堵在路中央玩,这回不晓得哪个丧尽天良的,把一窝没断奶的狗崽子扔我平时走到的近道上。” “上回你不给我说了注意点吗?啊,我就故意把车开走,又绕回来瞧了瞧。放狗的好像是个小姑娘,个头不高,浑身穿得黑漆漆的,脑袋还整了块大围巾包着,看不清楚脸。 “我也不晓得快递是不是这人趁我停车的时候放上的,就这么给你一说,要是这回还收到脏东西,麻烦你再体谅体谅,可千万别找我麻烦啊。” 姜意眠:“是短头发的女生吗?” 快递员:“这个我看不清楚啊。” “那鞋子是不是白色的?” “对的对的。” 说话间,她已取回了快递。 这次收到一个断头娃娃,底下一张染红的贺卡,歪歪扭扭写着:杀人犯 * 祁放说睡就睡。 纵然屋里出了命案,近距离目睹一颗冷冻人头,附近里外还多了一堆警察走来走去,依然无法阻挡他如咸鱼般,直挺挺躺在花园里睡大觉。 直到姜意眠推门进来检查快递,他勉为其难地抬起一只眼皮:“你在干什么?” “没什么。”她面色如常地盖上盒子:“待会我要出门,你继续睡?” 正常人必然回绝。 谁好意思在主人家外出的情况下独自待在别人家里午睡呢? 偏偏祁放自来熟到不正常的地步,一口答应下来,自顾自又闭上眼睛,钻进毯子里呼呼大睡。 余光扫过他卷起来的身体,睡得很沉的模样,意眠将快递盒藏进庭院花坛,打开微信。 【祁妄,下午能见一面么?就我们。】 【不带祁放?】对方秒回:【行】 ——终于都要结束了。 她一下一下摁着键盘,调了静音,缓慢打出一行字:【有件事其实我最近一直想告诉你。】 【什么】 【祁放还不知道。】 还有这种好事?祁妄猛地丢下篮球,不顾兄弟们抱怨,抱着手机狂催:【说!】 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…… 操,怎么输入这么久?姜意眠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手抽筋?? 他满腹牢骚,表情凶狠。 两秒后,界面上龟速跳出一条信息:【我好像喜欢上你了。】 什、什么鬼?祁妄难以置信地瞪着手机,凶神恶煞宛如看着一只兔子在天上飞。 仿佛预料到他这个反应,对面不疾不徐地又发过来: 【没错,我喜欢你。】 【祁妄。】 作者有话要说: 拿捏直男,轻而易举。第166章谁是男朋友(22) 下午两点,咖啡厅里徐徐流淌着温柔舒缓的轻音乐。 姜意眠推门进来时,恰好听到店员们的小声议论: “确实挺帅,感觉像小狼狗那挂。” “别吧!这明明经典校霸酷哥脸啊?” “总之看上去很能打就对了。” 循着她们的目光望去,果不其然找到祁妄。 这人大约是直接从球场过来的,外套挂在椅背,两条腿随意地搭在椅子横梁上; 一顶棒球帽压得很低,又因感冒戴着黑色口罩。以至浑身上下都是深色,仅仅露出一双显凶的三白眼。 这会儿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。表情既说得上专注,也可以称之为凶神恶煞。 猜也知道正在心里埋怨她的晚到。 “别骂了。”意眠绕到他对面坐下,“说好两点整,我没迟到。” “谁骂你了?少自作多情,我是在想刚才那场球,差点被你弄输。” 祁妄下意识挪开眼神,避免对视。 说话的语气照常凶巴巴。 但又忍不住悄悄瞟过来几眼。 女朋友今天素颜,不符合‘怎么确定女生喜欢你’的第一条:约会必洗头化妆。 -1分。 不过穿了一件浅灰色针织连衣裙,戴贝雷帽,完美符合第二条:假装不经意地跟你情侣装。 听起来怪智障的。 不过架不住他浓浓的滤镜,觉得怪可爱的。 +1分。 两相抵消=0? 不对,前面那项只有一半对不上,应该-0。5分才对。因此:-0。5+1=0。5 小学生都会做的题目,面对正数答案,祁妄一边得出‘她可能,好像,大概,也许真的有点喜欢我。真实性有待考察’的结论,一边喊来服务员点单。 姜意眠点了杯卡布奇诺,旋即进入正题:“我有事情要问你。” ——来了。 祁妄支起手肘,用两根长指托着下巴。 侧脸对着女朋友,身体重心从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,表面作出一副‘我超酷,根本听不到你在说什么’的狂样儿,实则喉咙不住滚动,暗自期待着某些话语的出现。 “见过这双鞋吗?” 猝不及防一张照片怼脸。 他扫了两眼:“看你那跟班的穿过。” “她叫陈雯雯。”得到的答案佐证了设想,意眠依照推断说出原因:“是不是酒店庆祝的那天,我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,跟她换了鞋?” “差不多。谁管她叫什么。” 祁妄挠了挠脖子:“你找我来就想问这个?没别的了?” 别的——,自然可以有。 姜意眠应要求提问:“认识章泽耀吗?” “不认识。”他秒答,脸色臭下来:“这谁?又是突然蹦出来的野男人?校内还是校外的?姜意眠你什么时候才能老实一点,除了我和祁放,你有多少个男朋友才觉得够?” 言语间巨大的信息量,惊得服务员手一抖,差点儿洒了咖啡。 暴躁男友一点就炸。 应当不是假装的。 女朋友这就谎称自己压根不认识姓章的,是警察几次三番问到所以感到古怪。 “最好是这样。” “傅什么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,下次随便找个理由推了就得了。那个问话的傻比死了,自己找不到老婆似的,老针对女的。我看那个什么雯给他问得一直哭,你自己注意点,少跟这种人来往记住没有?” 他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想着:就这?就这? 去他妈的傅斯行陈雯雯还有鞋子警察命案,难道他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听这个? 难道她不该有更重要的话要对他说么??? ——结果好像真的没有了。 姜意眠低下头,双手端着杯子,安安静静抿几口热咖啡,唇上沾了点儿棕色水渍。 他看得满脑门青筋突突地跳,气势变得更暴戾:“你就没有别的想问了?” “没有了。你是想被问什么?” 她好疑惑地抬起视线,两只圆圆的眼黑白分明,清澈见底。宛如某种擅长逢场作戏、任性嚣张的小动物,莫名扑过来挠你一下。下秒钟又舔了舔爪子,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。 祁妄顿时感到很生气,尴尬,还有一丝难受。 “就你刚刚在微信说的那些!是你自己突然发给我的,又不是我逼你说——,就说那种话。老实交代,是不是背后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?我警告你啊,别想蒙混过关,有事当面说清楚,为什么要说——” 他如躲避陷阱似的支支吾吾,不肯说出那两个字。 对面自然而然地接话:“喜欢?” “……” “是这句话吗?我喜欢你?” “……操。” 白痴!这可是公共场合! 他不自觉地握着帽檐往下摁,耳朵一瞬间红得滴血。闷声闷气道:“你承认了?打什么坏主意?” 姜意眠淡淡地:“没有否认过,但是也没有特意提起来的必要吧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 祁妄紧紧盯着她,眉心皱巴地堪比打结绳索。 “字面上的意思。”她转动手上的银勺,漫不经心地将拉花搅碎:“我喜欢你,比起祁放更喜欢你,然后呢?这句话会对目前我们的状况起到什么作用吗?或者引起新的积极变化?” “答案是没有。” “以及你真的信了吗?信我说的是实话,而不是故意挑拨离间你们兄弟俩?” “答案是不一定。” “无论我喜欢谁,不喜欢谁,我们三个人的交往状态注定不会改变。既然这样,还有什么谈论的必要? “除了受到你无故的指责和怀疑之外,我还能得到什么?所以喜欢不喜欢的,我只是说说而已,请你也就听听而已,不要放在心上好了。” 逻辑清晰的一番话,说得冷静又无情。 祁妄听得不大好受受。 但这是因为她的喜欢来去得如此肆意傲慢,还是她的喜欢极有可能只是一个谎言呢? 不清楚。 “你说的都是真话?”他问。 姜意眠定定看了几秒:“有区别吗?你不相信,它就是假的。” 祁妄无言以对。 说实话吧,在看到消息的瞬间,他的大脑近似短路,几乎完全沉浸在震惊与狂喜之中,压根没想过其他可能。 但随着情绪渐渐退掉,她以往任意玩弄他人情感、借喜欢之名进行报复的斑斑劣迹,历历在目,令人不得不起疑:她的嘴里究竟有没有真话?几句?几个字? “算了,就这样吧。” 好似失望于他的摇摆,姜意眠轻轻放下勺子。 “我不喜欢你。” “如果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答案,能让你们高兴的话。那好,祁妄,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,也不会喜欢上祁放。免得我的喜欢威胁到你们更加重要的兄弟情。” 说罢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,她推开椅子就走。 “喂!姜意眠!话还没说完,你又发什么脾气?” 待反应过来后,祁妄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,拉住她的胳膊,意外地发现她竟然……哭了? “你、你哭什么啊?!” 她只在他面前哭过两次。 上回游乐园的经历还让人心有余悸,怎么莫名其妙又哭了? 他一下慌得不晓得做什么好,摸兜没有纸巾,折回去找店员要,又怕她跑掉。 “行了,别哭了,我又没说不信你!” 实在情急之下,只好用手背去擦眼泪。 擦的时候又想起来,其实上回祁放是用衣服袖子给她擦的。 那时他往死里认错,拼命装孙子都不管用,偏祁放轻轻松松就把人哄好了。 ——明白了吗?这就是三个人的恋爱。 无论第三个人是否在场,他们注定无法像正常情侣那样自如地牵手,接吻。 就算两个人单独相处,他们之间仍旧会夹着那个人,那根刺,时不时冒出来扎一下,扎得人鲜血淋漓。 祁妄第一次如此明晰地意识到这一点。 并且隐秘地渴望着拔掉那根刺,将独属于自己的女朋友拥入怀中。 他有点儿走神了。 他在动摇,姜意眠敏锐地察觉到,只需再给一击,或许就能将他击溃。 于是她说:“我想过很多次,要是我没有答应跟你们两个人一起交往就好了。” “如果能重新选择,我只想选一个。” “不行也没关系,结婚还能离婚,更何况只是失忆之前答应交往的男朋友?反正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们两个男生,我也不是认死理的人,很快就能喜欢上别的人。” “但是你呢?” 她抬起手,骤然拽住他的衣领,将他的脸拉低下来。 四目相对。 她能看到他攻击性很强的眼神,低沉的眉骨,似恼怒似难为情的纠结神色。 他亦能望见她微微濡湿的长睫,根根分明。 再往下则是水洗过般的眼瞳,莹莹两点光亮,犹如跌进森林湖泊的星光,直直照着他。 “你呢?祁妄。” “你能喜欢上除了我以外的人吗?” 轻慢的语调,明媚又挑衅的笑容,使人不由自主地沉溺进她的问话中。 他能吗? 祁妄感到自己的小指,冷不防抽了两下,仿佛发自心理的疼痛痉挛。 要么一起失去女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