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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(第1页)

  大家的笑脸,讲不完的电话。  噔噔噔刷新,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动静。  人与人过近的关系,过远的距离。  不知道为什么,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让他疲惫,让他像一具格格不入的丧尸,死在茧里的丑陋虫蛹,缓滞又麻木地夹杂在人群之间,一步步都踩在尖锐的刀上,流出无形的、无色无味的血。  “哇,小猫!”  身后传来少女惊喜的呼声:“好漂亮,它好聪明诶,居然会等红灯。”  一日之初,交通斑马线边,一只毛绒绒的小猫乖乖坐在一旁,圆溜溜的眼睛张望对面的红灯。  面无表情的上班族看一眼,便收回注意力,全身心投入在手机上,忙着回复微信邮件,或到处搜刮浏览没有意义的信息碎片。  他们拼命浪费为数不多的个人时间,想为一天漫长的工作打下基础。  倒是三两个女孩,咔嚓咔嚓拍下照片,举起手机,迎着朝阳拍下一张自拍,修修改改,加上文字内容:【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!遇见好可爱的小猫!图片。jpg】  红灯结束。  绿灯亮起。  戚余臣接着往前走。  有的时候他也想过为什么一定要往前走,为什么不可以停下,不可以倒退,不可以不生活,不可以不工作。  好在更多的时候他疲惫到无法思考,大脑像冻住的冰块,一点点化掉。  他在一家成人酒吧旁的便利店上班。  白天没什么人,可以抽空黏盒子,赚一点额外的钱。  夜里会很热闹。  疯狂但空洞的音乐,糊掉的妆容。人们满身酒精与烟草的浓烈气味,情绪像溢满的垃圾桶,实在太多了,盖子压不住了,就哗啦啦地涌出来。  那种超越想象的、踩在某种边缘线上摇摇欲坠的热闹,对便利店老板来说,仅代表一张张红色的人民币,无时不散发着金钱的芬芳。  “迟了十分钟。”  没提昨天的请假,没提招人,老板臃肿的身体挤在窄小的躺椅上,抬起一只眼皮:“今天上到四点,把地拖了再走,行吧?”  戚余臣迟缓地点了点头,老板允许他解决掉一部分即将过期、已经过期的食物。  就一部分。  剩下大部分要在老板心情好的时候,发出‘啧啧啧’的逗弄声,喂给街头流浪的小狗。  便利店的工作无非整理柜架、排列商品、结算金额,没有难度,也没有变化。 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,戚余臣始终站在柜台之后,偶尔才掀动唇角,低低地吐出一声:“十六块,谢谢。”  像一个会说话的稻草人。  姜意眠卧在店外草地上,一眨不眨看着,没有获得额外线索,倒是被不少年轻女孩投喂。  “小猫!”  一旦她们好心感叹:“好小啊,好像金吉拉?还是银渐层?应该是家养的吧,冬天放在外面会冻死的……”  流露出养猫的意思,她迅速转头躲进灌木丛。  但如果路人纯粹想要喂食,她饿,又不愿意偷东西、捡地上的食物残渣,就得老老实实钻出来,任由她们摸一摸。  “猫是不是不能喝牛奶?”  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摸着猫脑袋,转头问同伴。  姜意眠:“喵。”  能。  同伴查百度:“猫乳糖不耐,得羊奶。”  女生:“啊,那能吃什么?火腿肠行么?”  姜意眠:“喵喵。”  行的。  同伴,百度:“最好不要,太咸了。”  一个贪吃的玩家坚持不懈,试图发出一串喵声沟通。  得来女生的笑:“饿了吧?都饿成这样了,在这里等一下,姐姐马上给你买好吃的哦。”  最终,摆放在小猫眼前的,是一袋即食鸡胸肉,无添加无煎炸,纯水煮。  好吧。  好歹收到对方的好意与食物,姜意眠轻轻喵两声:“谢谢。”  被同伴催促,女生摸了摸她的耳朵,赶着回家吃午饭。  下午,天渐渐阴起来,大风呼呼地刮。  便利店老板走了,戚余臣出来过一回,倒垃圾。  没有放过这个机会,姜意眠揉了揉眼睛,起身,亦步亦趋跟着他走。  垃圾进桶后,戚余臣回过身,正对上这只在店外徘徊良久、间接带动店内鸡胸肉销量的猫。  毛是掺点儿灰的白色,脸颊像是涂了黄色的颜料,一双蓝绿色的圆眼睛。  软软的猫须眉毛被风吹成一团。  它就这么仰着头望他。  望着一个失败堕落的人类,身上常常混合着过期、腐烂的味道。  薄薄的眼褶之下,生着一双荒芜的眼睛。  戚余臣不自觉俯下身,伸出手。  他的手指修长,线条很漂亮,可不幸被冬日侵蚀,长出一个个冻疮,红肿地不成样子。  过长的头发掉下来,遮住半张侧脸。  他也就这样,用这个备受同类排斥的躯壳,这只被嫌恶的手,轻轻地,摸了摸一只幼小的猫。  音色如同被火残忍地烧过,野兽般嘶哑,他浅淡地啊了一声。  “是小猫啊……”  为什么呢……  头顶一声闷雷,雨丝悄然而至。  他在雨中抱起她,掀起衣服盖住她。  直到被带进温暖的便利店里,姜意眠仍处在诧异之中。  ——明明是个糟糕无比的人,好像下一秒就支撑不住身体、分崩离析的人类。  为什么会有如此柔软的语气呢?  作者有话要说:  就……很日常。  阴郁腐败大美人x软软小奶猫。  以及大美人的各种绝美死法(?)  本来这章就该死一次的,可恶,不小心拖到下章!第59章事件管理者(3)  戚余臣不太说话。  便利店里不少空箱子,他径直取来大小合适的一个,放在脚边,铺上几张纸巾,然后将小猫轻柔地放进去。  姜意眠下意识抖了抖毛。  待回过神来,她又短手短脚、绕着箱子来回走了好几圈,极为自然的倒下去,打了个滚,一秒犯困。  “……”  好像,应该,一定,是被小猫身体所影响,她卷成一团白花花的软毛,很快就睡着。  不知过了多久,耳边一阵怪异的喵喵叫。  小猫尖尖耳朵一动,迷迷糊糊立起来,迎面对上两个化着大浓妆的年轻女孩。  左一个:“喵,喵,喵喵喵喵喵。”  右一个:“喵呜喵呜喵呜喵呜。”  “……”  人类女孩实在太喜欢模仿猫语。  要不是彻底失去人类的语言功能,姜意眠认真觉得,她理应对她们招招手,张口一个“你好”作为回礼才对。  “这是哪来的猫啊?老板养的,还是你买的?看着不像是流浪猫诶。”  经常关顾便利店的客人,都知道这家老板又猥琐又抠门。  这家售货员外表则打扮挺像摇滚流浪歌手,实际一滩死水,天天一股怪异的馊霉味,没劲得很。  今天瞧在猫的份上,长卷发女孩一手绕着头发,勉强丢来一个正眼:“猫挺可爱的,抱上来让我们看看呗?”  “让我抱一下。”同伴兴致勃勃,连美颜相机都打开了:“然后你给我们拍个照片,今天还缺多少营业额,我们待会儿喊人给凑上,早点让你下班行吧?”  戚余臣嘀、嘀两声扫描结算完她们要的饮料,“十二块。”  这声音。  怪恶心的。  “拍一张呗,又不会把你猫抢走。”  “就是,别那么小气,我们给它买吃的还不行?不然要多少钱,你说。”  两个女孩不依不饶,戚余臣依旧:“十二块。”  切,果然没劲。  她们郁郁不得志地离去。  直到她们走远,戚余臣才俯下身,一手捞起小猫,放在柜台边的抽屉里。  抽屉不大,猫更小。  放在这个位置,既能吹到聊胜于无的空调热气;又能随时随地藏起来,免去不少纠缠。  不过猫也机灵。  有人来,她自己钻进去。  没了人,软绵绵的猫掌搭在抽屉边沿,一拍一拍地,似乎催促他快点放她出来。  ——她不喜欢待在里面。  他抱她出来,循着目光,望见一排热腾腾的关东煮。  戚余臣不太了解动物。  有的时候他觉得他也是街头流浪的一条狗,一只猫,一个人类社会之外的存在,永远无法理解规则与秩序、道德与法律的动物。  有的时候又远远不如动物。  因为他们比他清楚为什么要活下去,该怎样活下去。  就算小猫小狗身体里也会有一种本能的生存动力。  他没有。  猫能不能吃关东煮?  戚余臣没有网络,没有亲朋好友,只能象征性询问小猫:“你想要关东煮,是不是?”  姜意眠郑重其事地点头,是的。  “你可以吃那个?”  继续点头,超级可以。  好吧。  戚余臣摸了摸口袋,数着为数不多的硬币。  ——即使老板吝啬到只装一个摄像头,有心的话,用身体一挡就能遮住视线。  他仍是一个一个硬币缓慢又实在地放进收银机里,买走香喷喷的一根鱼丸、一根肉燕。  猫的嗅觉灵敏,喉咙里不自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。  姜意眠一眨不眨地望着戚余臣,好不容易按捺住,等他用竹签撕扯开几缕肉丝,扑上去咬。  可她忘记了,猫的舌头不耐高温。  烫。  烫烫烫烫烫。  不小心被烫到的小猫,绒绒胎毛炸成一大把,沮丧地吐出一截短短的舌头,模样可怜又可爱。  戚余臣不禁点她的脑门:“你啊。”  忽视掉他粗糙嘶哑的声线,语气温淡而轻缓:“小心烫……”  凌晨一点,正是夜生活的高峰期。  成人酒吧犹如一只被黑夜唤醒的巨大怪物,雨水浇不灭它,更阻止不了一心献身给怪物的人们。  玻璃窗上,寒冷冬夜里一点微弱的光。  长发男人微微低着头,两指夹着肉丝,一点一点喂给小猫的画面落在上面,竟有些虚妄的温馨感。  店外一个女人侧目看来,心念动起:“我也好想吃关东煮哦。”  “几块钱的东西,脏得要死。”  身旁的男人一腕轻奢手表,大冬天里一件名牌限定短皮衣,对街头食物非常不屑。  女人不服气,娇嗔叉腰:“我就是想吃,跟多少钱有什么关系?刚还说请我夜宵,结果连个关东煮都不给我买,男人果然都是这样,说话不算话!”  “买就买,买不起似的。”闻声放下摩托车头盔,男人揽上她的腰,狠狠捏了一把:“就你能作,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。”  女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,俩人活像上辈子缠绕在一起的树根,嬉笑打闹着走进便利店。  “真他妈能装。”  他们身后,一个身穿一字肩短针织衫的女人翻了个白眼,双手抱臂,也踩着高跟鞋进来。  后头还一个穿搭平价、满脖子铁链的年轻男孩,刚成年的样子,忙不迭给他们推门,像是跑腿打下手的存在。  两男两女接连进了店,这边不停说着关东煮汤多点、不要辣;那边借机拽走手表男人到处翻零食饮料,满脸天真细数童年记忆。  仿佛一场兵不血刃的现代战争。  原为手表男人而打响,偏偏将戚余臣牵扯其中,这个嫌他反应慢,那个嫌他态度差,引得男人眉头一皱,不耐烦地啐了一口:“就说这破店没什么可买的,多少钱?”  关东煮。  一串豆腐皮,一串贡丸。  时刻注重减肥的女人夜里当然不能过度饮食,只意思地挑捡一点。  戚余臣眼皮垂下,“六块。”  男人:“支付宝扫哪?”  他指了一下,就在他手边。  小跑腿很有眼力,赶紧抢着付钱。  男人站到一边,低头摸出进口的烟,取一支,叼在嘴里。  正要点火,视线猛地一滞。  “你——,戚余臣?”  “没错,就你。”  对方‘哈’了一声,快速点燃烟头,狠狠吸了一口,用一根戴着骷髅戒指——当然也是名牌——的手指直直怼着戚余臣,咧开嘴角:“化成灰我都认得。校花,班花,你应该也没忘了我吧?陈谈,谈话的谈,记得吧?”  戚余臣:“六块。”  “干什么,老同学见面还这么生分?”  陈谈扬了扬下巴:“当初说辍学就辍学,毕业照都没来拍。凑巧今天遇上,走啊,我请客,想吃什么?还是去里面蹦一蹦,来点酒?”  戚余臣:“六块。” 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,陈谈这是碰了个软钉子。  ——猫都看得出来。  跑腿的急着给他造势,粗声嚷嚷:“谈哥让你去就去,快点,这破店我帮你看了。”  关东煮女人隐隐觉得形势不对,不吱声。  奈何针织女对她积怨已久,很看不上她茶里茶气、关键时候又豁不出去的样儿,干脆挤开她,自个儿抱上陈谈的胳膊,笑嘻嘻:“那什么,你跟谈哥以前是同学啊,难怪就是个售货员,看着也挺人模人样。”  没有发觉陈谈微妙的表情变化。  她自以为在为他解围,搭话道:“既然你是谈哥的朋友,那也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,帅哥,要不就给个面子,陪我们玩——”  话没说完。  朋友这两个字一出,陈谈脸色骤变,从背后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。  如同被鹰爪扼住喉咙的小鸡,他下手极重,女人怎么都挣扎不开,一直掐得四肢抽搐,才被猛一下推开。  “咳、咳咳咳咳咳咳咳!!”  针织衫女人狼狈跌坐在地上,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,一脸惊恐。  都说陈谈是个有钱的花花公子,喜怒无常,还进过几趟局子,手上可能沾过人命。  可他对女人,一向是讲情趣,好脾气,舍得花钱又肯捧场,在这一行里名声极好的。怎么今天突然发了怒呢?  “谈哥,突然就发火,吓死我哦。”  关东煮女人见状,娇声细语撒着娇,胸脯直往他身上蹭。  陈谈原本最吃这一套,但眼下,他退了一步,目光阴冷,只对她说了一个字:“滚。”  ”朋、友。”  他转过脸,一手撑在柜台上。  用力吸一大口烟,尽数吐在戚余臣的脸上:“谁是朋友,有意思,那女人居然说我们是朋友,校花,你觉得我们算不算得上朋友?我陈谈需不需要你的面子?就你这——”  “臭、娘、炮。”  “死、变、态。”  “——就你这住在垃圾堆里的穷鬼?!”  声势骤然拔高,陈谈齿间飘出一股股浑浊的余烟:“还记不记得以前班里同学怎么说你啊?——不洗头、不洗澡,浑身都是什么东西发臭的味道,一股腥味,往座位上一坐,整个教室都臭得让人想吐耶。你现在还这样吗,校花?”  说着扯住戚余臣的衣领,他作出一副极为好奇的模样,“还这么臭,这么脏,像住在垃圾堆里一样吗?戚余臣?有没有人对你说过,你真的是个怪胎,让人看着就反胃啊?”  ……  在对方堪称歹毒的注视下,戚余臣苍白的唇瓣一掀,依然是那两个字:“六块。”  这使他看上去有些高高在上。  陈谈脸色愈发狰狞,抓着衣料的五指攥得紧紧,仿佛就要控制不住打人的冲动,像当初那样。  但下一秒又全然松开。  他们长大了。 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会一成不变,戚余臣是其中之一,陈谈不是。  “钱,你就缺钱,有钱什么都好说,是吧?”  他面容扭曲,笑不像笑,抬起腿,一脚踹向身边货架。  铁做的货架摩擦地面,发出“吱——”一声刺耳的声响,摆放整齐的食物纷纷掉落。  “这要赔多少,你报个数。”  以大拇指、食指捏着烟,陈谈推翻下一个、下下个、乃至下下下个货架。  货架轰然倒下,东西稀里哗啦落地。他犹不满足,踢倒嘶嘶作响的台式空调,横扫一排玻璃酒瓶,东扔一个,问:“这多少?”  西甩一个,又问:“多少钱,你尽管说啊,这时候可别客气,我给得起。”  就这样,一家便利店沦为废墟。  戚余臣从头到尾不说话,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存在,只想得起把小猫藏进抽屉,藏严实。  因为她很脆弱。  经不起伤害。  “戚余臣!”  有什么能比一个男人不把另一个男人放在眼里更让人暴怒的事?  况且这个男人邋遢,阴暗,贫穷,肮脏,活像潮湿墙面里长出的一片霉菌。凭什么不把他放在眼里?  陈谈再次被激怒,怒不可遏,大步走上前,想也不想地,将燃烧着的烟头准准地摁在戚余臣的手背上。  这种事不是头一回做。  但回回都给他新鲜的刺激感,无比伦比的快乐,即便隔上经年之久,依旧如此。  没错。  没错。  就是这样。  什么烟酒,什么女人。  什么花钱找乐子,醉生梦死赛车飞机,他真是迷了眼,这世界上难道有什么能比阶层,比践踏更有意思的事情么?  没有的。  难道有什么比践踏一个曾经在你之上的人更值得激动,值得战栗,值得沉迷癫狂的事情么?  再也没有了。  没有了,啊。  想通个中关系,陈谈忽而转怒为喜,忍不住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。  看看这个可悲的怪胎。  看看这张废物的脸。  可都是他的杰作。  “戚余臣。”  陈谈松了手,扔了烟,一手抵着唇,像是努力压制止不住的笑意。  一手流着血,握着碎玻璃瓶,慢慢地抬起。  从哪里下手好呢?  一盘美味佳肴,该从哪里下手最有快感?  他慢慢地调整方向,缓慢地对准戚余臣的一只眼睛,自喉咙深处发出笑声:“诶,戚余臣,你说,我这一下下去,该赔多少?你值多少?你该不会又像高中那样——,逃跑吧?”  【获得新碎片,成功组合线索。】  被关在狭小的抽屉里,姜意眠什么都看不到,光听见系统提示:【您已拥有新事件,———「校暴辍学」。】  *  终究没来得及动手。  便利店的骚乱受到不少围观,惊动酒吧保安,未免闹事牵连到酒吧,一个电话打到派出所,派出所很快派人过来,将五个当事人一并拉回去问话。  陈谈没大所谓。  谁让这世上钱能毁掉不少关系,更能建立许多关系。  他是独生儿子,一进派出所,他爸收到消息,一个电话的事儿,派出所所长连事情经过都不必再问,客客气气就将上缴的东西尽数归还,请他慢走。  而戚余臣那怪胎,仍像潮湿的木头一样坐着,刀枪不入,油盐不食。  派出所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,发了火,已经开始怀疑他有神经病,不自闭,就分裂,反正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。  “用不着跟他计较。”连所长也无奈摇头:“你看这打扮,不男不女,不管是不是同性恋,脑子多少有点问题。”  哈。什么叫阶层。  这就叫阶层,明白吗?人、的、价、值、与、尊、严,一个钱权的阶层社会。  陈谈撇了撇嘴,对着玻璃门,不紧不慢地打理好乱掉的发型,正一正领子。临走不忘回头望一眼,嘴角噙着一抹险恶的笑:“今天周六,校花,以后每个周六我都去那找你玩,可别怂啊。”  说罢,他出门去,擦肩而过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,正是便利店老板。  戚余臣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。  乱子是在便利店里闹的,老板又是交监控录像,又是到处交钱、说好话,咬咬牙,硬把戚余臣给保了出来。  当然也仅限保出来。  陈谈说的话他听着了,真要周周来,他这店还要不要了?生意做不做了?  不想招惹这尊大佛,自然得舍弃戚余臣的。  “人是你惹来的,我没让你赔钱都算良心的,还花这么大力气捞你出来,这可都是恩情。”丝毫不提及陈谈眼都不眨甩的那一大笔赔偿金,老板理直气壮,摸了五百块钱,瞧着派出所说:“这还没到半个月,你自己不争气,白白把工资送到他们兜里。这五百本来年底要发,就当拜个早点,收着吧。”  戚余臣是一个不会拒绝、不会反抗的怪人。  他沉默收下,看着老板叹气,拍两下他的肩,颇有让他好自为之的意思,而后走掉。  人们总是一个个走掉。  如果要走为什么还要来?  他不理解。  他永远都想不明白。  冬天的雨断断续续地下,像一根根针,被路灯光照得很锋利。  戚余臣默默站着。  被雨打湿,身上,心脏,他生来就有的那种腐败的气味愈发浓郁,连骨头都是潮湿的,像泥土里烂掉的尸体。  他本该在此刻崩坏。  然而底下一声轻轻软软的猫叫声,他低下头,又一次看见那只小猫。  “又是你啊……”  他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,语气疲惫至极:“回家去吧。”  她一动不动。  也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,一双澄澈漂亮的猫眼里,似乎什么都看得明白,又好像什么都懵懂。  她没有家。  他看得出来,原来她也没有家,无家可归。  戚余臣双手捧起小小一团的她,放在卫衣帽子里,深一步浅一步,拖着沉重的身躯,走进派出所旁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。  姜意眠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。  他买了很多东西。  七八个陶瓷碗,左手是没有颜色花样的六块钱,右手是印着卡通涂鸦的九块钱,他偏头问:“你喜欢哪个?”  姜意眠觉得他状态不太好,他的住处也不太好,或许是在……失业后的放纵?  她试着朝更活泼有朝气一点的碗喵喵叫。  “好,买这个。”  戚余臣买下卡通碗。  接着是牛奶、面包、一包香肠、一袋饺子。  意外发现超市里有猫粮,卖得不贵——事实上质量也糟糕——戚余臣不了解这个,没有犹豫多久,买下最贵的一大袋,以及一盒罐头,两样加起来要两百出头。  所有东西合起来要三百块钱,一下花去五百块的大半。  他提着这一大袋,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,只有路灯一盏一盏亮起,投下他孤零零的影子,肩上一只小猫。  走了很久很久。  有种长途跋涉耗尽力气,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感觉。  戚余臣回到租房,烧水,温牛奶。  一个碗灌满乳白的牛奶;  两个倒满热水,他吹凉了才放下,放在小猫够得着的地方。  香肠并排放好。  没有锅,饺子也用热水壶一次次不厌其烦地蒸,蒸好了,撕碎了,细细装上又一碗。  “吃吧。”  留下这句话,温柔地抹了抹小猫脑袋,他走了神,半晌之后走进浴室。  但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。  里面也没有洗澡的声音。  姜意眠花了近二十分钟才意识到不对劲,用脆嫩的指甲生生扒开推门,一眼望见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,被水覆满。  戚余臣把自己完全地沉在发黄的浴缸里,只有指尖虚虚搭在边沿,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。  他抬起一些头,湿淋淋的头发贴在脸庞,发现原来是猫在咬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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