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来说对话了,柳女士暗暗想着。
她知道的,只要事关那个女孩,阿季会变得好说话许多。
“阿季。”在儿子下楼之前,她有些得寸进尺,十分不安地咬着嘴唇:“妈妈很少过来,不知道东西都放在哪里,你能不能先待在这里,比较方便提醒我一下?”
季子白回头看了她一眼,冷冷的,几乎不像看人的眼神。
不过没有拒绝。
柳女士松了一口气,转身进入厨房,时不时借着明亮的玻璃推门细细打量一年才能见上两三回的儿子。
洗洗切切之间,她渐渐安下心,鼓足勇气开了口:“阿季,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爸爸?”
“没有。”
厨房外答得干脆。
很久之前,柳女士还能依稀从他的语气里辨别出嘲讽、厌恶、不悦之类的情感。可时过经年,如今她已经完全捕捉不到他字里行间的情绪,只无端地心慌,一如面对她生命里最畏惧的那个存在。
“好像快半年没消息了,他很少这么久不露面的。”
她仔细挑选字句,尽量做到随意:“你接手他那边生意的时候,有没有听别人提起过?”
“没有。”
又一个没有。
柳女士不免心灰意冷,沉默地做好一桌菜。
晚饭时候,桌上只坐了她们两个人,没人说话。
偌大的客厅灯火通明,仅仅碗筷相碰的细小动静不住响起。
一顿饭快结束,柳女士终于忍不住问:“你、你究竟把爸爸弄到哪里去了?”
“你难道还不明白吗?他不是普通人,你根本解决不掉他,不管你想把他怎么样,他都会回来的。”
“他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“他会回来惩罚我们的。”
惩罚两个字,堪称柳女士一生为数不多的噩梦。哪怕只是眼睛看到,口头说到,都能立刻引发宛如实质的疼痛与绝望。
例如此时此刻,她握着筷子的手本能地松开。
筷子清脆落地,发自骨髓的战栗令她神情堂皇,两只含着泪水的眼楚楚动人。
“就像上次,他好生气,一进门就对着我笑,然后——”
不,她不敢回忆,拼命地拉回思绪,伸手拽住意欲离开的儿子,泪珠一颗颗往下掉:“不要和爸爸做对,不要再惹他生气了好不好?我们对付不了他的,而且、而且他到底还是你的爸爸。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你,你看,那件事情他也帮你摆平了。还有那个女孩……”
“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相处呢?”
她尾音发颤:“为什么、他已经管不了你了,这样还不够吗?为什么一定要弄成这样?”
季子白这才低眼看她,隐约挑了挑眉:“你很享受那种生活?还是很需要男人?”
“什、什么?”柳女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话一惊。
“如果你真的需要男人,我可以安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