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清宫的气氛,比数九寒冬的冰面还要凝固。
郑芝龙的无敌舰队即将抵达天津卫的消息,像一记惊雷,劈开了京城官场脆弱的平静。
楚逸端坐于龙椅之上,目光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。
“朕,欲开海禁。”
四个字,轻飘飘的,却比万钧巨石还要沉重,砸得整个太和殿嗡嗡作响。
“万万不可!”
吏科都给事中,一个以“骨鲠”著称的老臣,第一个跪了出来,老泪纵横。
“陛下!祖制有云,片板不得下海!此乃防范倭寇,安定海疆的百年国策啊!一旦开启,海寇流匪必将蜂拥而至,东南沿海,再无宁日矣!”
“请陛下三思!”
“祖宗之法,不可轻改啊!”
一时间,朝堂上跪倒一片,哭声、谏言声混作一团,仿佛楚逸不是在开启一条财路,而是在自掘坟墓。
楚逸冷眼看着这群“忠臣”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。
他没有发怒,只是将一份奏报,轻轻丢了下去。
“王承恩,念。”
“遵旨。”王承恩拾起奏报,清了清嗓子,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。
“福建巡抚熊文灿密奏:海禁百年,然民间私船从未断绝。豪绅大户勾结海寇,走私货物,年入之银,不下千万。官府禁之,则为寇;纵之,则为匪。禁无可禁,防不胜防……”
王承恩的声音一停,殿内瞬间鸦雀无声。
刚才还哭天抢地的老臣们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“祖制?”楚逸的声音冰冷,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。“朕的祖制,是让大明百姓富足,国库充盈!而不是让一群国之蛀虫,打着祖制的旗号,吸食帝国的骨髓!”
他猛地站起身,龙袍一甩,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全场。
“你们说防范倭寇?笑话!郑芝龙这支所谓的海寇,如今就在天津卫外!朕问你们,谁能挡?谁敢挡?”
“是你们的嘴皮子,还是你们家中藏匿的万贯家财?”
字字诛心。
跪在地上的官员们,头埋得更低了,身体筛糠般抖动。
楚逸一步步走下御阶,停在那个吏科都给事中面前。
“你,告诉朕,海禁百年,大明从海上,拿到过一分一毫的税吗?”
“……”老臣嘴唇哆嗦,说不出一个字。
“你,告诉朕,沿海百姓因海禁而破产流亡,最终为寇为匪者,又有多少?”
“……”
“你们只知祖制,可知天下大势?可知西洋红毛鬼的舰队,已在南洋横行无忌?可知我大明每年有多少商船被劫,多少子民被屠戮?”
楚逸的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龙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