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府朱门内的日子,远比我想象中冰冷——每日晨昏定省时,n
总见表妹郑佩茹对着铜镜练习浅笑,可镜中人眼底从未有过笑意。n
周府送来的庚帖还摆在案头,墨迹未干。n
听说那位病弱的公子连说话都要喘上三分,前几日咳在绢子上的血,染红了半幅鸳鸯戏水图。n
这桩婚事摆明了是冲喜,满京城都在传,周家恨不得找个活人去堵阎王的门。n
但对我而言,这何尝不是解脱?n
不必再对着郑墨林强装温婉,不必在深夜里对着未绣完的璎珞暗自垂泪。后宅再深,总好过困在这名为“教养”的牢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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姨母突然别开脸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鎏金护甲:n
“其实墨儿”话音未落,n
她瞥见我袖口露出的绷带,那是昨夜穿珠时被针尖划破的伤口。n
华贵的织锦帐幔在穿堂风里轻轻摆动,烛火明灭间,n
她精心描绘的远山眉微微颤动,n
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雕花木窗之外。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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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岁那年,双亲的棺木还未入土,n
叔父就攥着房契地契笑得眼眯成缝:n
“阿珠啊,你爹娘留下的东西自然要归本家,n
叔养你、给你置嫁妆,可不能便宜了外人。”n
自此,我在叔父家成了白干活的丫头,灶台的烟火熏黑了脸,n
井绳在手上勒出了血痕,连饭都只能蹲在柴房里扒拉两口冷粥。n
直到半年前,姨母坐着雕花马车来接我。n
她用绣着金线的帕子擦着眼角:n
“你娘走前最放不下你,当年我俩就说好了,要是生下一儿一女,定要结为亲家。往后你既是我闺女,也是我儿媳。”